「5cm」

KT。

 

 

「5cm」

  

1881.

“手别乱摸，我才刚洗完头。”

堂本剛用手搔了搔他摸过的地方，站起来。

 

1882.

他顿时觉得心脏刺痛，只因为对方一个抗拒他触碰的举动。

却也不想露受伤的表情，反而堆起笑。

“嗯……做好了。”

 

1883.

堂本剛在手边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一边吃饭一边敲键盘。

堂本光一坐在对面拿筷子夹着腌萝卜，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1884.

对面的人头发随意而慵懒地散在耳际，神情看起来却严肃认真。

忙碌的样子让他不敢出声打扰，连咀嚼的速度都跟着放慢。

 

1885.

堂本剛停下筷子对着电脑屏幕思考了一下，突然捧起碗来把剩下的半碗饭吃掉，然后放下筷子迅速地打起字来。

看对方没了吃饭的意思，他便默默地收拾碗筷。

 

1886.

“放着就好，一会我自己洗吧。”

“说了我来洗的，”他站起来，“你忙吧。”

 

1887.

堂本剛停下手上的活，看着他的手发呆。

堂本光一把桌面上的餐具一件一件收集起来，最后叠放在最大的盘子里。

 

1888.

“谢谢。”

堂本剛对他笑了一下，嘴角上提，保持了好几秒钟。

“……不用。”

他低头回复。

 

1889.

急促的键盘声再次响起。

他拧开了水龙头，用水流声冲掉机械得有些冷酷的背景音。

 

1890.

不是说话的时机。

洗完碗他就安静地抱走了试卷，堂本剛注意到他要走，反而向他道了晚安。

 

1891.

第二天早上从楼梯下来，他隐约闻到隔壁客厅飘过来的香气。

他拎着背包和外套往门那边探头探脑。

堂本剛正站在灶台前忙活，后脑勺扎了个很有艺术感的小包子。

 

1892.

他眼眶莫名一热，连声音都带着哭腔：“我以为再也没人管早饭了呢……”

“嗯？”堂本剛低头尝了口汤，“……啊，味道刚刚好！你家有多的鸡蛋吗？我家什么都没有，附近的商店离得又太远了……”

“有！”

堂本光一连背包和外套都来不及放下，急匆匆地跑回自己厨房拿来一整盒鸡蛋，瞅见隔壁还放着内藤老师送的纳豆，干脆拿起来一块借花献佛。

 

1893.

终于重新吃上两个人的早饭，连上班的精神都和前几天不一样。

即使还惦记着分手的事实，却也没有之前那般忐忑了。

 

1894.

可能只是太快。

 

1895.

他从自己身上找不出大毛病，把错误推给了时间。

再给他们一点时间。

再等一下，还有机会的。

 

1896.

于是他们就这样，做个邻居。

之前没牵上的手现在也不敢随便牵。

因为对方介意，所以也不敢常常过界。

 

1897.

他们的交流，大多和吃的有关。

堂本光一偷偷把一盒草莓放进堂本刚的冰箱里，隔天就会发现自己的冰箱里也多了什么。

他提前下班做了饭照样把对方喊过来，堂本刚也不会介意偶尔多分他一双筷子。

 

1898.

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变化。

他仍然每天都有一份自家制早餐。

只要不值班，放学就回家，一点都不耽误。

 

1899.

他也试过约对方出去走走。

看电影也好，吃饭也好，普通散个步也好，都被堂本刚拒绝了。

 

1900.

然后他就一个人去看了电影，一个人去吃了饭，然后一个人散步回来。

还在那家人气很高的餐厅里打包了甜品，放进堂本刚的冰箱里。

过两天，他的冰箱多了一盒奇异果。

 

1901.

也算是，有来有往。

 

1902.

堂本光一把贴在奇异果上的便条贴拿下来。

堂本刚留了几句话，告诉他接下来几天早晚餐自己解决、谢谢他特意买来的甜品、奇异果是在哪里买来的、若是喜欢可以继续去买。

 

1903.

最近的留言，字数变多了。

他也说不出到底是字数多比较好，还是字数少比较好。

 

1904.

觉得落寞，但又觉得没什么不好。

已经比以前……好了。

 

1905.

虽然堂本刚在防备着他的感情。

他假装真的只是想看电影，只是想吃饭，只是想散步，以此打消对方的顾虑。

 

1906.

至于以后要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归零感情，或者是坚持着死缠烂打，好像都不适合。

 

1907.

回想起两三年前他们是怎么相处的，也没找到什么能够参考的部分。

仔细回忆起来，他们似乎也不是经常见面。

 

1908.

自从在学校外面建了画室，堂本刚的办公地点基本就在校外。

33岁的堂本刚还被初中部分校借走，外派了几乎一年。

 

1909.

堂本光一隐约记得，他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被堂本刚疏远了。

只是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的念头。

没有可以支持验证的依据。

午饭没能一起吃是因为对方办公地点跟他不一样。

平时不联系是因为，真的没什么好联系的。

 

1910.

那么总是记挂着上一个见到堂本刚的日子的习惯，究竟是怎么养成呢。

能在游乐园里见到当时支援初中部的堂本刚，那种惊喜……

是怎么都骗不了自己的吧。

 

1911.

几天后上班，天气预报将有暴雨。

一大早天空就阴沉得发黄。

厚重的云层压得人发闷。

 

1912.

办公室天花板的灯又恰巧坏掉了，打电话请电工来修又说今天人不在。

堂本光一干脆去美术科组找梯子和备用灯具。

 

1913.

美术科组办公室现在基本和仓库差不多，堆满了各种工具。

非常老旧。

都已经是电子化教学设备全覆盖的时代了，那里到现在还是裸露的水泥地板。

经费全都用到校外画室和请外援去了。

 

1914.

他见窗户还开着，花了点力气把老旧的玻璃窗拉回来关上。

关到第二扇窗的时候现任的美术班班主任回来了，赶忙过来帮他。

 

1915.

“这些老家伙很难搞呢，”西野老师踮起脚尖把窗户锁上，又从旁边抽了几块布垫在窗台边，“关起来也会漏雨。”

“以前有个防护网，拆了以后缝隙没填上，”堂本光一解释，又问，“西野老师，你知道器具使用登记本在哪吗？”

“啊！你等等，”西野从口袋里翻出一串钥匙，“锁进抽屉里去了。”

 

1916.

新钥匙扭不动老锁孔。

堂本光一站在一边正想拿铅笔，西野动作比他更快，从笔筒里挑出一只脏兮兮的铅笔往锁孔插了几下，再重新把钥匙放进去。

“哈哈，”西野老师得意一笑，把登记本拿出来，“这招还是tsuyoshi教的：铅笔芯可以当开锁的润滑剂。”

 

1917.

堂本光一低头掩饰了一下笑意。

这些生活小贴士，他上课的时候都不知道讲了多少回。

讲到化学老师武田在私下聚会哭诉他抢饭碗，一个物理老师讲了一堆化学常识，等化学老师上课问问题，学生能举一反三举到心累。

 

1918.

堂本光一被念了好几回，答应武田封印了化学相关的常识环节。

他消停了，堂本刚倒是带头接了梗。

一群老师上课讲着讲着就蹦出两个化学常识，武田简直欲哭无泪。

 

1919.

西野把登记本锁回抽屉：“好久没和tsuyoshi吃饭了，堂本老师最近和他见过面吗？”

“没有，他好像很忙。”

“又准备出书了嘛，人气真高。”

 

1920.

回到办公室的堂本光一来不及换灯管，首先上网查了堂本刚的笔名。

浏览过几个页面，他才发现他早就在堂本刚家见过这几本书。

只是堂本刚从来没说过。

 

1921.

堂本光一几乎想马上打电话质问堂本刚。

 

1922.

他觉得他至少应该是个知情人。

至少他每次升了职挣了钱都会找堂本刚吃饭庆祝，对方连这样的喜悦都不愿意跟他分享。

而如果最近又在准备出书，那堂本刚所说的跟泽木在做的课题又是什么？

 

1923.

他又随便点开了几个网页，一个个看下去。

视线无意被钉在课程表隔壁的照片吸引，蹲在瀑布前做鬼脸的堂本刚依旧搞怪。

 

1924.

堂本光一翻过照片的背面，发了会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磅礴大雨，全世界一片昏暗，电脑屏幕的强光刺得他眼睛发痛。

 

1925.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趴在桌子上，用手里的照片抵住自己的额头。

仿佛这样，就能抵住对方圆润的肩膀一样。

 

1926.

……是真的吗？

 

1927.

堂本刚喜欢堂本光一。

——这件事，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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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