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m」
KT。
「5cm」
1341.
堂本刚没什么食欲。
把菜单给了堂本光一,起身去了洗手间。
堂本光一随便点了杯咖啡。
1342.
咖啡。
光是看到就嘴里发酸。
工作起来又习惯性地灌,提神醒脑。
1343.
泽木来得时间正好。
堂本光一把手边的文件袋一递,丝毫没有留人叙旧的意思。
1344.
服务员端来了他的咖啡。
1345.
泽木看见,笑了。
“送个东西,也要你代劳吗?”
堂本光一喝着咖啡,不作否认。
“啧,这保护欲,十年如一日。”
泽木摇头叹气,打开文件袋。
1346.
堂本光一看着对方走出咖啡店。
抬手招来服务员。
1347.
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
竖起全身的屏障,极其防备又冷漠的姿态。
1348.
一级戒备。
1349.
只是堂本光一已经不像从前,武器放在最外面,震慑对方。
他学会了不置可否,暧昧不明。
对着泽木,他实在没有办法不防备。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前科,又或许是因为堂本刚曾经喜欢过泽木。
1350.
等堂本刚出来,一杯热牛奶已经放在他的位置上。
1351.
见文件袋不见了,堂本刚问他:“学长来过了?”
堂本光一点头。
堂本刚没有多问,坐下来。
1352.
“又是咖啡?”
“嗯。给你点了牛奶。”
1353.
堂本刚端起牛奶吹了一口气。
杯沿窜出一小团雾气,转瞬即逝。
1354.
“有甜品,布丁也有,蛋糕也有,不吃吗?”
他看着堂本刚两手抱着白白圆圆的马克杯,问。
1355.
“你一个晚上到底想让我吃多少东西?”
堂本刚把单子推到他面前。
“喝完你去买单。”
1356.
“是,是,”堂本光一连声答应,低头确定钱包的位置,“喝不下就不喝了,捂着暖暖手。”
1357.
啊……
刚刚。
1358.
他居然有点羡慕那一小团被堂本刚吹跑的雾气。
1359.
真是奇怪的想法。
1360.
可是还有更奇怪的想法。
他想听堂本刚跟他说,“你去”。
1361.
你去买单。
你去买菜,你去做饭。
去拿遥控器换台,去看火,去看看面包烤好了没,去把书房的灯关了,去帮我放一下热水……
1362.
又不是没有过,他想。
他们住在教师宿舍的时候,他也试过三更半夜被堂本刚使唤去买宵夜。
1363.
现在却连谁做饭都有商有量。
是因为年轻不知分寸,成熟以后终于学会以礼相待吗?
1364.
可这是他们……
再随意一点也可以吧。
1365.
却不知道哪个地方可以让他随意一点。
总是在紧张。
1366.
堂本光一想不明白为什么。
只是,很想和堂本刚在一起。
很想很想。
1367.
年轻的时候堂本光一就这样。
盲目又自大地觉得,堂本刚和他一定会留下来。
1368.
可一点也没错,不是吗。
现在的堂本光一想。
1369.
就算没有好好思考,先行动了也不怕。
可能多想一点,一切就和现在不一样了。
1370.
如果他那个时候想,既然两情相悦,不妨把话说开。
如果他那个时候想,既然他只是个配角,高高挂起更好……
1371.
就没有现在眼前的黑咖啡。
和热牛奶。
1372.
“散步回去吧,”堂本光一建议,“也不远。”
“嗯。”
堂本刚同意,手一兜又打算放进口袋。
1373.
堂本光一抓住了堂本刚的手指。
1374.
拉起来托好,往对方暖乎乎的手心放了一颗糖果。
1375.
做这样的事,不知为什么让他觉得心情愉快。
想笑,又怕显得傻气,就抿着嘴角弯一弯。
1376.
“店员桑送的。”
“吓死我了,”堂本刚把糖果攒进手心,“我还以为你要塞戒指给我呢。”
1377.
……
1378.
“你才吓死我了。”
1379.
堂本光一摸了一下口袋。
取戒指的小卡片还呆在他的钱包里。
“怎么会以为我要给你塞戒指?”
1380.
他们对视。
眨眨眼睛。
然后不约而同地转头。
1381.
身后的路灯格外眼熟。
坏掉又修好,冷白光变成暖黄光。
1382.
冬天的树没有叶子。
于是挂上了银白色的装饰灯。
一颗一颗,宛若星辰。
1383.
他们在这,停了有好一会了。
1384.
堂本刚先迈开了脚步。
他跟上。
1385.
“你上次就是在大街上求的婚吧。”
堂本光一侧着身子看着马路上的车:“怎么说起这个……”
“你也太天然了,求婚这种事应该好好准备嘛。那一次如果准备得好一点,说不定今天你的小孩都在谈恋爱了。”
1386.
这个……
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堂本刚堵得无话可说了。
1387.
“那一次是那一次。”
堂本光一不再回避,直视前方:“下一次我会准备的很好的。”
1388.
他已经想好了。
虽然被堂本刚提前说了出来,有那么一点措手不及。
1389.
“出门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堂本刚转移了话题,“你脖子上的围脖,是我的吧?”
堂本光一点头。
1390.
“什么时候拿的?”
“一直放在我那。”
“……暖吗?”
“暖。”
“那你继续用吧。”
“好。”
1391.
他们走得很近。
手都揣进外套的兜里。
1392.
手臂时不时互相擦过。
1393.
堂本光一又把半张脸埋围脖里。
藏起他莫名的笑意。
1394.
别去多想才好。
想太多,反而会做错。
1395.
昨天因为酒精而短暂失去了自制力的他,买下了人生中第一枚戒指。
一觉醒过来,脸上压着手机,手边还放着之前从堂本刚那边拿来的家居设计册。
他居然翻着翻着就睡着了。
1396.
洗完澡的堂本光一靠在床头。
没完没了地想着以后这栋房子要怎么装修。
1397.
主人房肯定要打通。
床买多大的比较好?
院子里还是挖个小池塘比较好。
一个小水缸不够堂本刚养鱼的。
客厅那个小门洞不够用。
就该整扇墙轰开,大到够他们抛接球。
1398.
他当然也有不那么好的预感。
预感没那么顺利,预感可能不如所愿。
1399.
却还是要去做。
1400.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也没那么善良。
1401.
比他想象中的自己更自私。
1402.
年轻的时候,他小心,却又不够小心。
细心,却又还不够细心。
看起来深思熟虑,最后却还是依赖直觉。
想要什么,就死死抱住。
1403.
这一点到现在也还没能成长。
1404.
他知道堂本刚,或许还不够相信他。
而他想递出戒指,想设下牵绊,只是因为他想留住堂本刚。
1405.
堂本光一很确定。
这一次不像上次。
1406.
不管堂本刚怎么回答……
他是认真的。
1407.
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睁眼的时候感觉眼皮都快糊住了。
1408.
早餐已经在桌子上摆好。
人却不在。
1409.
“吃啊,不用等我,”堂本刚从二楼下来,手臂挂着一件外套,“早上好。”
“早上好。”
堂本光一端起杯子喝水。
1410.
满满一碗又白又香的米饭。
煎鱼旁边团着萝卜泥。
纯正嫩黄色的鸡蛋卷。
1411.
三三两两的渍菜。
他手边的用小碟子倒好的柚子醋。
1412.
普通的早饭。
1413.
堂本刚洗完手坐下来。
堂本光一正好喝完一杯水,拿起了筷子。
1414.
堂本刚穿了衬衫。
1415.
“今天要出门?”
堂本光一问。
1416.
堂本刚盯着他:“你眼睛怎么那么红?”
“进水了,”堂本光一低头,“洗脸没注意。”
堂本刚不信:“是昨晚又睡晚了吧。”
堂本光一没否认,心虚地避开堂本刚的视线。
1417.
转移话题。
“晚上我们哪里碰面?”
“我自己去就好,正好就在工作地点附近。”
堂本刚拿起切好的柠檬瓣,挤汁浇在鱼上。
1418.
饭后。
堂本刚接过堂本光一摘下的眼镜,递给去一条热毛巾。
堂本光一嘴里还有最后一口饭,含糊不清地道谢。
1419.
两手乖乖接过热毛巾。
捂在眼睛上。
1420.
“以后晚上不准来我这边。”
1421.
“诶?为什么——”
堂本光一正要把毛巾拿下来,被堂本刚按回去。
1422.
堂本刚的手指隔着温热的毛巾,轻轻按摩着他的太阳穴。
“你啊,超麻烦的。”
1423.
“一到我家就满屋子喊我,像什么小动物找妈妈一样。”
堂本光一的手慢慢地放下来。
1424.
好舒服。
1425.
“哗啦啦地在我房间里翻卷子抖卷子,超级吵。”
1426.
声音,也很好听。
1427.
“改作业的时候还要一个劲碎碎念,A子字太丑了怎么样怎么样,B子的‘6’和‘0’分不清什么的……笑什么笑,我可不是在说段子哦。”
1428.
堂本光一赶紧把嘴角拉回来。
1429.
“而且你总是做不完,回去还得接着做,”堂本刚停下为他按摩的指尖,手掌轻轻抱着他的脑袋,“每天那么晚睡,不累吗?”
1430.
“不累。”
“但是我累,光一老师,”堂本刚拿下毛巾,“我想早点睡,每天不睡够九个小时会觉得累。”
“对不起。”
堂本光一低着头,小声道歉。
1431.
“……别老是道歉,到底有什么好道歉的。跟你表达一下我的想法而已。”
堂本刚把眼镜重新给他戴上。
1432.
刚热敷过,视野里还是一片模糊。
只看见堂本刚清洗毛巾的身影。
1433.
堂本光一凑过去:“想见你。”
堂本刚仿佛没有听见,继续清洗毛巾。
“只是想见你,”他重复,话语从胸口直接跑到喉咙,“每天只有晚上能见你,所以呆在这里。”
1434.
堂本刚关掉水龙头,笑了:“好肉麻。原来堂本光一是那么会讨妻子欢心的人啊,哇——好吓人。”
他抿着嘴巴笑,收下这个称赞。
1435.
忘记封口的果酱。
糖分跑进空气。
1436.
堂本光一知道。
好听的话有一千句一万句。
1437.
可还是需要密封保存。
1438.
“那tsuyochan还有什么意见要表达吗?”
视野里的堂本刚越来越清晰,连带光线都一并点亮。
“暂时没有,”堂本刚歪着头,“光一老师有吗?”
1439.
“我吗,”堂本光一夸张地伸了个懒腰,“不想上班,想马上去泡温泉,然后睡觉。”
1440.
堂本刚赏了他一记白眼。
拿着毛巾走开。
1441.
出门前堂本刚把保温杯给他。
“我给你带到学校的茶,有没有自己泡?”
“有,很好喝。”
1442.
公文包随手放在副驾驶座上。
堂本光一拧开保温杯的盖子。
是咖啡。
从来不加奶不加糖,天然的香气。
1443.
早上给他咖啡提神,办公室也给他留了茶叶。
平时也越来越早睡,常常九点不到就把他赶回自己家。
1444.
唉。
1445.
堂本光一重新拧好盖子,把保温杯放好。
开到路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堂本刚在等人。
1446.
那件深色外套,原来是件西装。
挽起的袖口露出绣着花纹的内衬。
穿得相当正式,又时尚。
原来现在上班是这么穿的。
也不知道具体做什么……
1447.
堂本光一觉得别扭。
他更习惯堂本刚平日的模样。
1448.
平时堂本刚穿得很随意。
在家可以裹着一件夸张的大袍子过一天。
1449.
有很多图案看得人眼花缭乱的衣服。
偶尔整个人窝进书房飘窗里看书,埋在同样花色各异的各种抱枕靠垫里面。
光着脚丫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披着布满大波点的浴袍作画。
随意套了一件黑色线衫,穿着宽松花哨的裤子揉面团。
1450.
相当的自在。
1451.
堂本刚30代.ver。
从10代中保留,沉淀后的纯和真。
和20代.ver相比,更快乐,更自由。
1452.
但不想看到正式着装的堂本刚。
1453.
这样的堂本刚当然也帅气。
不苟言笑,淡漠的距离感。
说起话来又是亲切的,会语调慢悠悠地开人玩笑,也会温声细语地开导人。
1454.
他从前憋着一口气,一个人纳闷究竟是哪里让他觉得难受。
撑不住的时候也会不经意地先开口和堂本刚搭话。
1455.
说上话就好了。
随便聊点什么,就不会觉得堵得慌。
他一直那么想。
1456.
堂本光一降下车窗,减速停到堂本刚面前。
“要顺便送你吗?”
1457.
“不用,一会有车来接,”堂本刚弯腰冲他摆了摆手,“晚上见。”
“晚上见。”
堂本光一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1458.
可他最近才明白。
治标不治本。
1459.
堂本刚第一次相亲。
深灰色西装,深蓝色领带。
纯黑发色。
1460.
非常正统的帅气。
任谁看都是好男人的样子。
1461.
“跟男人相亲,也要把自己收拾成这样子?”
他好奇。
“相亲这么穿不是很正常吗?”
1462.
“要是碰到奇怪的家伙,”堂本光一伸手拍了拍堂本刚的屁股,“就给我打电话。”
“到底谁才是奇怪的家伙,”堂本刚回头看他,“然后你要带着整个物理科组来砸场子吗?”
“嗯……”他想象了一下画面,“这样也不错。我们就在你楼上,很方便。”
“安心聚餐吧,物理科组组长,”堂本刚转过身,正好到了他要去的楼层,“不用担心,今天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1463.
金色的电梯门无声地闭合。
他在密闭的空间里,听见自己的沉重的呼吸声。
1464.
过后他反复追问对方第一次相亲的细节。
又时不时拿出来调侃。
直到他失去兴趣,逐渐遗忘。
1465.
晚上去温泉之前,堂本光一先取了戒指。
1466.
款式也没什么特别的。
银色圆环。
正中间挖出一个三角形的小坑,填入钻石。
1467.
这说不定会是堂本刚最简单的一枚戒指。
1468.
穿得正式,这就是一枚普通的银戒。
穿得繁复,就低调地藏在那些个性十足的配饰里。
堂本刚可以一直戴着。
1469.
他想在温泉旅馆求婚。
1470.
堂本刚以前说过想在洗澡的时候求婚。
1471.
这可是温泉哟。
他想。
比自家小浴室浪漫多了吧。
1472.
堂本刚给他发了信息。
说在温泉旅馆外的老街,让他一会放好东西出来吃饭。
1473.
“啊啦,我们少爷终于来了,”老板娘见了他,小碎步绕着他转了一圈,“还是那么帅气呢。”
堂本光一笑:“好久不见,唐泽阿姨。”
“另一位堂本早就到了哦,那件衣服,很合适哟。”
1474.
旅馆准备好了衣服。
他预定的。
1475.
求婚时的穿着,他可不敢马虎。
托唐泽阿姨先看过,然后他再最后定下来的浴衣。
一个偏深一个略浅。
1476.
回到房间一看。
发现堂本刚把他的那件穿走了。
留下了那套浅的。
1477.
老板娘见他换好衣服出门,连声夸赞。
他没说两人衣服弄反了……或许是堂本刚故意的也说不定。
向老板娘问了路,又说不用准备晚饭。
1478.
一个人走到堂本刚说的那家店。
门口挂着别致的灯笼,照着门帘。
正要过去,木门被拉开,布帘下露出他熟悉的浴衣花色。
1479.
堂本刚抬手用手背撩开门帘,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现身。
1480.
拨帘子的手势,让他想起古画里的美人。
头发不似平日的卷翘,而是小幅度地、自然地垂到肩膀。
视线看着脚下的台阶,睫毛长长,小唇微翘。
1481.
深色的浴衣是堂本光一为自己选的。
没想到堂本刚穿上。
一样好看得让他说不出话。
1482.
堂本刚也看见他了。
站在台阶上看着他。
1483.
突然笑起来。
1484.
堂本光一胸口一揪。
那个、那个笑容——
1485.
和捧着草莓蛋糕让他吹蜡烛的时候一模一样。
1486.
堂本光一想,以后一定要记住这种感觉。
记住这种胸口被狠狠揪住,空气堵在喉咙无法吞咽,眼眶发酸的感觉。
1487.
不是喜悦。
不是感动。
不是悲伤。
不是恐惧。
不是嫉妒。
1488.
又或者都是。
1489.
无论什么情绪都好。
都只是大脑在向他传递同一个信息而已。
1490.
是“堂本光一很喜欢堂本刚”的意思。
1491.
记好了啊拜托。
他自己跟自己说,既然知道了就记好了,别再说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跑去问别人燃点在哪里的问题了,你这个自己把自己浇灭的家伙。
天下无敌全宇宙第一的笨蛋。
1492.
“走,吃饭去。你来得比想象中还晚呢。”
1493.
堂本刚慢悠悠地在前面走。
堂本光一跟在他半步身后。
1494.
“不小心绕了远路。”
他答,步子迈大了一些。
又慢下来,变成普通的速度。
终于,和堂本刚并肩。
1495.
堂本刚点了酒。
两人坐在二楼,看着底下的街道,人来人往。
1496.
粉色浴衣的少女。
挎着高大男友的臂弯。
提着别致的手工灯笼。
不时引来注目。
1497.
还不是悠闲的季节。
游客却比想象中多。
想必唐泽大叔很用心。
1498.
也难怪作为投资者之一的自己账户里的钱越来越多。
1499.
起初他实在不知道想从事什么职业的时候,考过各种从业执照。
唐泽大叔就是在他考执照的时候认识的。
1500.
想让妻子天天泡温泉。
还只是个木工的唐泽大叔跟他闲聊。
1501.
提起自己心爱的妻子。
一个壮汉,居然露出了羞涩的表情。
1502.
那年堂本光一才19岁。
还不怎么懂恋爱,也还不怎么懂怎么跟女生打交道。
只是单纯地觉得,结婚的话,做这样的夫妻真好。
1503.
或许是被感动了。
他向自己从事旅游业的亲戚推荐了唐泽夫妇,又在资金上给了一点支持。
1504.
后来唐泽夫妇的温泉旅馆逐渐做大,带起了附近的观光业。
特色农田,山光水色,人文风俗。
温泉变成限定时间开放。
是保护自然,也是营销手段。
1505.
每年都能收到唐泽夫妇寄来的新年贺卡。
问他近况,祝他安康。
还问他,是否找到了命运之人,什么时候过来泡三梅泉?
1506.
想到这,堂本光一忍不住把视线放在对面的人身上。
1507.
堂本刚正在剥毛豆。
放在手心里,捏开煮成深色的外壳,再把里面的小豆子倒进玻璃小碗里。
1508.
“想吃?”堂本刚问。
他回神,无意识地点头。
1509.
两人各有一只的玻璃碗,就这样调换过来。
1510.
堂本光一面前那只,堆着满满的豆子。
1511.
类似的。
从他碗里挑走他不爱吃的食物。
一次性筷子掰开了再递给他,随手把他喜欢的菜换到他面前。
说着光一这个你喜欢吃的吧就掏出钱包付钱,他说不爱这个口味就麻烦老板换个做法。
1512.
堂本光一把玻璃碗放回去。
把毛豆和空玻璃碗拿回来。
1513.
“辛辛苦苦剥的干嘛便宜我,”堂本光一剥起毛豆,“我也会自己剥。”
“诶?”
1514.
一会堂本刚又把毛豆端回去。
“剥一颗擦一下手,这要剥到什么时候。”
1516.
毛豆剥不成。
堂本光一擦得干干净净的手五指张开。
感觉无事可做。
1517.
堂本刚三下两下剥完,抛了一颗到嘴里。
1518.
都是小事。
或许堂本刚自己都不放心上。
1519.
想对堂本刚好,却发现对方比他做得更早,更多。
他绞尽脑汁,挫败地想大概只能以身相许了。
1520.
但是这样一个他,要了之后又有什么好处。
被温柔豢养到麻木,被体贴溺爱到任性。
最终堂本刚会觉得累。
1521.
像之前一样。
一走了之。
1522.
堂本光一从来不敢问堂本刚为什么要辞职离开。
1523.
他想他大概知道理由。
那些可能性他自己都不敢多想,更何况是听堂本刚亲口说出来。
1524.
听堂本刚说,不想教书了,想离开现在的世界。
或者听堂本刚说,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1525.
当然那么善良的堂本刚,可能只会说,辞职也好留学也好,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和他并无关系。
1526.
怎么会跟他没有关系?
堂本刚一开始会选择这份职业就跟他有关系。
1527.
他和堂本刚的点点滴滴,想来全是理不干净的烂账。
1528.
根本说不明白。
为什么一直鼓励20岁的堂本刚尝试教师这个职业。
为什么他不想22岁的堂本刚知道他喜欢的泽木前辈对他有好感。
为什么那么多年把堂本刚放在一个奇怪又重要的位置,不敢往恋人的方向想,又不允许谁随随便便就把他们当成朋友。
1529.
堂本刚可能自己也说不清。
所以才在他问为什么不告白的时候,回答他很麻烦。
1530.
有什么麻烦的?
一句话,两散或即合。
1531.
他认识的堂本刚。
不胆小,也不怕麻烦。
1532.
但那些不能解释的。
堂本光一不会再问,也不会再想。
1533.
只要他们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