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写

 

| seventh heaven |

KT。

  

大家晚上好! 

  

这是「5cm」的另一个视角,没有看过的朋友们感兴趣的话,可以戳tag 「5cm」 

Seventh Heaven.

 

 

| 拉面和寿司 |

 

光一是二年级物理班的班主任,他是副班主任。

他是一年级美术班的班主任……暂时没有副班主任。

今年是他们入职两年以来学校老师最少的一个学期,人手不够,东拼西凑。

“兼任啊。”

光一打了个呵欠,把发下来的通知夹进课本:“没什么事我不会来找你的,你放心吧。”

如此向他保证的物理老师,一个月后还是捅出了篓子。

大老远就能听见三楼理科办公室的哭声,堂本刚从打印室一路过来,围观的学生挤在楼梯口,叽叽喳喳,像一窝嗷嗷待哺的雏鸟,对着同一个方向探头探脑。

他认出一个熟悉的圆脑袋,搭住对方的肩膀:“谁在哭?”

“‘大少爷’。”

“谁?”堂本刚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校园小霸王们的外号,提取出一个姓氏,“池田君?”

江城看起来很兴奋,连他是谁都没注意到,一个劲地扒着前面的人的肩膀看热闹:“就是池田!这个月第三个被杂毛老师骂哭的!”

“喊谁杂毛呢。都散了,不吃饭不自习堵在三楼干什么,想领卷子回去做吗?”正巧怀里抱着的就是物理试卷,他不客气地一张张塞过去,提高音量开始轰人,“再不走都留下来做卷子,你们杂毛老师什么都不多,就是试卷多!”

“哇啊——物理班的卷子啊!”

学生不怕他,倒是怕他手里的卷子,不一会就全溜走了。学生一走,走廊尽头的哭声也消停了。

太一从化学科组探出头来,顺手拔下了耳塞:“你来啦?”

堂本刚蹲到地上捡卷子:“刚刚那么多学生在这里看热闹,你也不管?”

“轮不到我管啊,你们班那位物理老师能罩住整个三楼理科科组,”太一双臂一张,屁股一扭,作妖娆大鸟状,“你看哪个学生敢踏进办公区半步的。”

他把卷子搁在腿上垒好:“他的风格是这样,气场足。”

太一收起玩笑的姿态,整了整衣角:“老师有威严能镇住学生是好事,但也不能一味地凶……劝劝他,别老是这么严肃。光一要是有车,早让池田划了八百回。”

“池田哪有那个胆子……”

正那么说着,那头池田的哭声又卷土重来。太一捂住耳朵:“啊——这个音量真受不了!我先去长濑那避避难。”

池田的哭声中气十足,回荡在整个走廊里,堂本剛推开物理科组半掩着的门,哭声像是什么气功一样迎面打来,震得他下意识张开了嘴巴。

混世魔王的哭声,也非常的混世魔王。携风带雨,黑云压顶。

要是去音乐班吃点苦练练,敦实的体型,浑厚的声音,一定是棵好苗子——可惜池田是老师眼中的麻烦人物,所有老师唯恐避之不及,分来光一的班里也是踢了几轮皮球以后决定的。

堂本刚把试卷放下,坐在一边的光一才注意到他,惊愕地站起来想说什么,瞄到他送来的试卷,又阴沉沉地坐回去。

他没有和光一打招呼,只和坐在池田身边的美玲老师点了头:“我来吧。”

过了一会,光一也坐到过来。

三个人,排排坐在办公室的皮沙发上。

隔着一个人他都能感觉光一不自在,穿着浅色裤子的双腿稳稳地踩在地面上,双手交握暗暗地用力压指关节,手背上的血管浮起来,又消下去。

堂本刚顺了顺池田的背,递来纸巾盒,池田连抽了好几张往脸上瞎揉一通。既然光一充当了坏人角色,他从善如流地捡起了好人衣服,给池田倒了杯温水。池田接过纸杯小口小口地抿,办公室静得只剩头顶吊扇的转动声。

堂本刚又抽了几张纸给池田递过去:“饿了吗?”

池田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哑着嗓子:“有点。”

“想吃什么?”

“拉面,叉烧拉面,”池田吸了吸鼻子,声音像坏掉的音响掺着沙沙的电流声,“还有寿司。”

“想吃的还挺多,”他把纸巾塞进池田手里,从裤袋翻出车钥匙抛给一直看着他们默不作声的物理老师,“你去开车。”

“……”

光一盯着手心的钥匙看了一会,起身出去了。

池田傻了,眨眨眼睛:“要带我出去吃饭啊?”

“对,寿司和拉面,班主任请客,是不是很有面子呀小池田?”

倒不是因为池田的关系才特意出去吃饭。

学校和承包饭堂的公司因为合同到期的问题扯皮,大师傅无心做饭,生姜烧肉套餐里只有可怜巴巴的两三片薄肉,连对食物不怎么挑剔的光一都觉得受不了,跟着他吃遍周边小餐馆的生姜烧盖饭。

“tsuyoshi——”眼前的小胖子脸颊肉又一次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开始鬼哭狼嚎,“以后我吃到不到拉面和寿司该怎么办啊——”

“把你们家的连锁店开过去,你看,我又给你找了个有意思的目标。”

“这个听起来比做厨师好,我是肯定不会去做厨师的。三个儿子里出两个炒菜师傅,老头子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剁了我们两兄弟的手好吧,”池田一边思考,一边揪着脸上的纸巾屑,“不过我现在就是个被放逐的小肥羊,以后还能不能回来还是未知数。”

“要是回来,还可以找你的光一哥哥。”

“找光一哥哥有什么用,一个物理老师能帮我开连锁店吗?”

堂本刚抿了一下嘴巴:“……他总不可能一直当老师吧。”

“说的没错,”池田学他抿嘴,满脸不合年纪的老成,“当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法拉利。”

“就是啊……”

早几年光一说喜欢跑车,他暗想书呆子居然有那么闷骚的一面。可现在他是真的挺想看光一开跑车的——想看这个人甩出一个漂亮的漂移,干脆利落地换挡加速,握着方向盘自信飞扬的模样。

想来光一的前女友其实把光一看得很透彻,给光一的打扮从来不是单纯的酷或新潮,隐约带着高傲。看着平凡无奇,其实难以接近。

而他一直没有发现。

堂本刚随手在光一办公桌上捞了两颗糖,给了池田一颗,然后锁上办公室的门。池田的脸还红着,他带着小孩去洗了把脸,这才慢悠悠地走出教学区。

光一似乎特别能惹学生哭,一学期戳爆十个泪包都不在话下。

好奇怪呀,堂本刚想,这个人外冷内热,没听说会指名道姓地骂学生,没有体罚行为,染发和化妆会管,吃零食不管,收到课业过重的投诉会改,课确实教得很好,家长投诉率也低。

去问光一教过的学生,也说物理老师没有传言说的那么脾气爆炸,还是很好说话的。只是弄哭学生的频率过高,平时又不苟言笑,渐渐地就被贴上了严厉的标签。

在他看来,堂本光一只是个很普通的老师而已。哭不会哄,硬不会软。

“但也没关系,”他喃喃自语了一句,回头冲比他还慢吞吞的池田喊,“快点,吃完还要回来自习呢!”

“不是吧,明天都要开运动会了今晚还要自习……”

光一在校门口等他们。

右手搁在车窗上,左手犯了强迫症,又在扭他车头放的假鱼缸,一定要把红色的小鱼转到对着驾驶座才舒服。

这辆车又小又旧,光一嫌弃过无数回,但开的次数比他多。两人周末开去兜风,光一借口他车技不好,总霸占着驾驶座不肯让位,他不反驳,趁着光一下车的时机抢位置,打了好几回嘴架,最后还是约定好顺序,他开出去,光一开回来。

池田见了车,开心地凑过去摸:“这台车真的是你的啊?好小!如果颜色不是那么显眼的红色,放在停车场角落根本看都看不见。”

“后座如果塞不下,就不带你去了。”

“塞得进塞得进,塞不进我扒着车顶也是能过去的。”

堂本刚目测了一下池田的体型:“算了,还是让你坐前面吧。”

两人座小车后面空间小,他爬进后车厢还被光一要求往主驾驶靠近,平衡一下重量。

池田表情有点尴尬,脖子脸都红了。

“青春期重点正常,吃得多长身体,”他想了想,又补充,“还长个子。一会千万别心疼你班主任的钱,多吃点。”

池田懂了他的解围,马上笑开了,后视镜里一道埋怨的视线射过来,堂本刚毫不在意,捏了捏光一的肩膀:“开车,我都快饿死了。”

池田比他们俩都高,接近一米八,体重也是180斤上下的样子。上课的时候坐在最后一排,一脸漫不经心,时而翘着二郎腿,时而抖着腿用挑衅的眼神盯着老师,想说什么说什么,自由至极。

听说第一次跟光一对着干的时候就是因为踩在椅子横杠上抖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被光一经过的时候敲了桌子。等光一发下卷子坐在上面监考,池田在后面发出一声嗤笑,说,老师,你也很喜欢抖腿嘛。

然后教室一片死寂。

课代表偷偷跟堂本刚讲这件事,捂着心口说当时同学都快吓死了,不敢笑。光一老师看起来好恐怖。

他却有点想象不出光一恐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大概是对师长有敬畏才会觉得这个人可怕。

那次冲突光一什么都没说,笑了一下,然后继续抖腿。

但就是只笑了一下才更恐怖——课代表拼命强调,就是那种电影里面连环杀人犯受审的时候那种感觉,你说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很快你就死了。

喂喂,太妖魔化啦。

他心想,那家伙心里肯定很慌。

这件事对光一影响很深,抖腿都抖不痛快。无论在哪,哪怕控制不住抖了两下,很快就像记起什么似的停住。腿控制住了手又管不好,不是压指节,就是在膝盖上弹空气吉他。

不过事后池田倒是安分了点,很长一段时间没在物理课上捣乱,倒是和教历史的哀川老师杠上,气得哀川要求更换岗位。

也就因为“池田看起来能服堂本老师管”,留级以后才被放进了物理班里。

池田成绩也不难看,只不过经常缺考。不过池田缺哪门考试也不会缺物理,因为光一对这点很执着,合格的不管,不合格的抄书,谁一年级不合格拖到毕业了书还没抄完都会记录下来,在评价栏里会非常详细地写着哪次考试没及格又没抄书,综合评价也会直接写不及格。

池田也不会缺他的美术作业和考试,不过经常把试卷当画纸。池田曾经把一张卷子的文字全部涂成了看起来像密码一样的图形文字,揉得皱巴巴的再交上来,看起来就像某种大河流域出土的文物。

他想把那个贴在一楼架空层的作品墙上,但觉得不尊重出卷子的老师,所以只是私底下拿给光一欣赏。

光一看了一会,说这是我出的卷子。

于是他就直接钉去作品墙上了。

其实作品墙都是学生会去看,老师一般不会留意。光一跟他散步偶尔会扫一眼,看到那张皱巴巴的出土文物也只是背着手看了会就移开了视线,反而在意起黑板上的涂鸦是不是出自他手。

后来想想他真是被这个人惯得肆无忌惮,长出了一对恶魔犄角。试着学坏,却发现恶的边际比他想象中的小,他如此折腾,不过刚破茧而已。

回转寿司店不远,过了情人桥右拐开个两分钟就到,正值饭点,三个人等了一会才在回转桌边坐下来。

海鲜拉面热腾腾,叉烧拉面香喷喷,光一喝可乐咕噜噜。

他直起身子扫过面前的寿司碟,想让池田给光一拿点什么,但小孩不用他教,笨手笨脚地端起两碟章鱼寿司送到班主任面前。

“光一……老师,这个给您。”

光一显然不大习惯这样的池田,有点害羞:“嗯……吃吧。”

堂本刚从池田身后看见了光一红透了的耳根,偷偷笑了,把脸埋进面碗里。

他也不用问池田为什么哭光一做了什么,男子汉之间有独特的交流方式。谁都不用插手,光一能自己解决。

他原本一直自作多情,以为池田不和光一捣乱是因为他和池田关系好,后来才发现小孩对光一是真的又爱又怕,两人还是亲戚,所以池田在光一面前才有所收敛。

逃课的时候,池田会跑来和他瞎混,告诉他很多光一的情报。比如说光一和他爸爸关系僵硬,比如成年之后新年从不回家,比如光一背着家里休学一年外出打零工……很多他本就隐约觉得奇怪的事情都有了解答。

光一老师能开坦克!能开游艇!能开压路机!——池田气势汹汹地告诉他。

吓得他架在耳朵上的笔都掉了。

每天晚上睡在他身边的物理老师到底何方神圣?能开坦克的家伙在这里教什么牛顿三定律啊……

看着吃得差不多了,他越过池田推了推光一的手臂,光一便把账单和钱包一同递过来。

池田含着口面就站起来:“我来请客!”

“是你的钱吗?还请客,”光一把池田拉回去,敲桌子,“面吃干净,不要浪费。”

付账的时候,堂本刚远远地看着那对师生,突然开始好奇光一的学生时期。

理科拿手,美术课会不会很苦恼?成熟稳重,有没有喜欢的人?

什么款式的学生制服大概都会很适合。

头发是长是短?

华灯初上。堂本刚挨着狭小的车窗,视线流连在专注开车的男人身上。

褪了色的金发在飘忽的路灯下变换着深浅度,自身长出来的发色偏浅,其实并不突兀。

后视镜里侧脸冷得起霜,无意识地眉头微皱。

刚才捏过的肩膀,摸下去全是骨头,他甚至做不到“捏”这个动作,充其量只不过是按了一按。

陪他吃过百家餐馆都留不住一斤肉,游山玩水神经也依然紧绷。他眯起眼睛,突然觉得想要一个人笑一笑原来那么难,惊喜太刻意,假装自然却又没存在感。

“tsuyoshi快看——”池田指着情人桥下的小摊子,“还有布丁!”

他爬到前座探头去看:“真的还有,快停车停车!”

“知道了知道了,”光一扶着他的额头把他摁回去,另一只手盯着外后视镜打方向盘,“都给我坐好。”

堂本刚和池田两个人把摊子里的剩的布丁一扫而光,准备带回去当宵夜。光一在车上皱着眉头伸手倒腾着副驾驶座前的储物箱。

“怎么啦?”

光一用力压了压:“开关好像坏了。”

“闪开,我来,”他压下椅背坐进去,曲腿一脚踹实了箱子,然后爬进去后车厢,“好了。”

光一一巴掌拍到他屁股上:“这是你自己的车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

他心疼地捂住自己的屁股:“这是我的屁股你不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

池田抱着两大盒布丁:“老师你们这种十八禁未成年不能看的。”

 

……

光一值班,顺路把池田送回教室。堂本刚在宿舍里支着架子完成画稿,上了色以后铺在地面晾干。

他掐着光一下班的时间起身准备热水,有人敲门。

年轻帅气的实习老师看到满地画稿,惊讶不已:“剛老师,又画了那么多啊?”

“yo,takki。”

“还是那个故事啊,来自海盗船的布偶熊和森林的小狮子……布偶熊回海盗船了吗?”

“没有,”他把画笔支在嘴巴上,噘着嘴把笔架起来,“他挂在狮子背上不肯下来了。”

泷泽指着画纸上离家出走正在研究地图的鸭舌帽狮子:“那它呢?”

“狮子啊……该换个造型了吧。”

堂本刚擦掉那顶破旧的鸭舌帽,然后重新画上了一顶小礼帽。

新篇章。

“来找我什么事?”

“啊,一看你画画我就忘了。长濑老师买了烟花,让大家都下去楼下玩。光一老师也回来了,让我上来叫你,”泷泽从身后拿出一叠饭堂意见调查表,“不过说要先写了这个再下去。”

他拿过调查表:“我都没去过几次饭堂,要写什么意见……看看大家都写了什么……‘一,请增设菜单,想喝粥;二,请装空调,气味很臭’,底下全是‘同上’……那我也写同上吧。”

写完他才想起来:“饭堂没有粥吗?”

“有,每天一锅摆在角落里,给生病的学生准备的。不过没有多少,而且经常是冷的,还要自己加热——我还是学生的时候就这样,那么多年都没变过。”

原来这么麻烦啊。

“写好了,”他把调查表还给泷泽,“我们下去吧。”

泷泽还要继续找其他老师,让他先下去。放在公共冰箱里的啤酒和布丁都被拿个精光,他翻来翻去没找到想喝的冷饮,只好把埋在柜子深处的可可粉拿出来冲点热水,再放上几颗冰块。

袋子上用油性笔写着大大的“51&244”,一段时间没拿出来,不知道谁多手补了颗爱心。

堂本刚看到以后笑了笑,戳了戳那个画得歪歪扭扭的爱心。

公共区的食物会写上各自的名字,无论是写他名字谐音的“244”,还是光一名字谐音的“51”,总会有那么一两次食物不翼而飞,反倒是把他们的名字一起写上的时候能幸免于难。

写一个人的名字是公共食物,写两个人的名字是私家狗粮。太一说,没人愿意吃狗粮。

长濑满不在乎地从箱子里掏出一只苹果,张嘴就是一口。

狗粮好吃。

光一像看傻儿子一样看了一眼长濑,一只手捏着撕下来的胶纸,另一只手还抓着油性笔。

冲锋衣袖口收紧,深色毛衣露出一小道,浅色衬衫袖口又是一层,然后才是浮起经脉的手腕,不小心蹭到墨水的手掌边缘。

他坐在对面,喝一杯冬日周末的热可可。回忆浇了糖浆,掰开每个细节都是蜜。

教师宿舍下的空地一片热闹。

三宅老师爬上了树,冈田在底下给他递了一把烟花棒,然后迅速跑开。城岛老师在给楼下的大木桶添热水,似乎又准备露天泡澡。秋山带着金毛犬从家里跑回来,顺便外带了两盒披萨给大家当宵夜。

运动会的前一个晚上,老师和学生一样的兴奋。

光一坐在走廊边乘凉,隔着一段距离看太一长濑他们几个胡闹。背心衬衫的领子把后脑勺的头发撑起来,杂毛乱飞。

手边的布丁吃完了,塑料盖子又被盖回去。

……在笑。

如果是森林,那就是抱着果仁的松鼠。如果是天空,那就是拖着尾巴的风筝。

是点燃烟火的夏夜,就是挂在屋檐底下的风铃。

堂本刚把杯子放到布丁旁,蹲到光一脚边,搭着光一的膝头扒拉着那一袋子烟花。

“玩吗?”

光一也搭着他的手:“这是哪种?”

“只会往前喷的那种,浅黄色的,”他捡起另一根,“这种是小野花,银色的,喷出来就是很小的一朵。”

“这种好,在这就能点了。”

“真懒。”

他抓了几根小野花,自己点了一根,递给光一点火。

两朵小野花凑在一起,点了点头,绽开。

“光一,染不染头发?”

光一晃了晃手里的烟花,飞出点点银光:“我想染啊,可是一直没什么时间。”

“明天三点就下班了,去染了吧。”

“我自己去吗?”

“你问问长濑去不去?”

一根小野花很快烧完了,光一转头看他:“你…你自己都是怎么弄的?”

“我?自己剪,剪成什么样就什么样。染发就按着说明书来上色,”他揪了揪自己最近剪得又短又乖的黑发,“你如果想自己弄,搞不好会跟我以前一样不对称。”

“我就算了,有时间研究这个,还不如去理发店睡一觉。”

太一发现他们俩个躲在后面,喊他们过去。

他不想动,正要摆手拒绝,光一推他:“快过去。”

“诶?你不去吗?”

“我坐在这里就好,你们放吧,”见他有点不情愿,光一用了力气来推他,又是推背又是推屁股,“快过去和太一他们放烟花。”

“好好好,我去,”他今晚第二次捂住屁股,“洗澡水热好了,你可以回去洗澡哦。”

光一说知道了,在走廊底下坐了一会才回去。

堂本刚几次看过去,沉默的男人背着光,看不见表情,仍感觉被注视。

蹲在地上会否显得幼稚可爱,是不是站起来单手插兜看烟花燃尽比较酷?

有些人的目光像表演台上的追光灯,人被照得散架,还要强撑着演谁都不在意的独角戏。

于是手不是手,脚不是脚。藏不住怯意,也掩饰不了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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